“被老大人打伤了,先去了街口处的医馆。” 理智如陈宝香 张知序伤得其实不重,但还是在街上最热闹的医馆里,让大夫抓了最贵重的药。 不少人在医馆附近围看,议论纷纷。 “这么多药,得伤成什么样了。” “听说张家没留情面,不但将他打伤赶出来,还将宅子铺子什么的都收回去了。” “该,让他不孝顺,连父母都敢顶撞。” “本也是靠着祖荫过活的人,离了张家怕是没什么好日子过喽。” 九泉听得有些生气,但张知序倚在窗边,却嫌他们说得还不够狠,低声吩咐两句,让闲着的随从一起去下头起哄。 “主人,客栈已经定好了。”九泉迟疑地道,“但那地界是不是太委屈您了,不如去找陈大人?” 张知序低笑:“找她?现在最不能找的就是她。” 虽然用父子决裂之事模糊了他拒婚的举动,但有心人一猜就知道,若非抗旨一类的大事,谁会闹到这般田地。 陈宝香现在要做的一定是跟他划清界限,绝对不会将火引到自己身上。 聪明如她,或许还会找个机会也与他上演一场决裂,如此,才能最好地保全她自己。 张知序施施然想着,甚至开始考虑自己该怎么配合她。 然而下一瞬,房门被推开,有人卷着一股风,唰地就冲到了他的跟前。 “凤卿!”她眼眸晶亮地道,“告诉你个好消息,长公主赐了我一处院子,足有二十间房那么大!” 张知序愣住。 目之所及,陈宝香明媚得像夏日高悬的太阳,额上有薄薄的汗水,清澈的眼眸里干净地映出他的错愕。 伸手挡住她要攀扯的动作,他飞快地关上了窗户和房门。 “你消息这般不灵通?”他皱眉回眸,“不知道张家发生了什么?” 她眨了眨眼。 张知序没好气地转过她的身子往外推:“快走,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脚下被推着走了两步,陈宝香一个转身,泥鳅似的滑回来面对他站好:“走什么走,那宅子很大,我一个人住着害怕,想问你要不要过去住一段时日。” 张知序扶额:“我不去。” “去嘛去嘛,你看我身上这伤,碧空一换药就扯掉血痂,疼死我了,这药还就得你来换,咱住得近也方便。” “我现在有钱,不会饿着你。” “保证连被褥都给你买全新的。” 她喋喋不休地说着,显然是被搬新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 张知序哭笑不得地看着她,突然就起了些捉弄的念头,俯身平视着她道:“好啊,我跟你回去。” “真的?”她一喜。
他点头:“你保证不会赶我走?” “当然不会,咱俩谁跟谁啊,天塌下来我也不能赶你走。”她拍着胸脯保证。 使坏般勾起嘴角,他一字一句地道:“哪怕我拒婚了,也不赶我走?” 此话一出,屋子里安静了一瞬。 张知序早有预料,双眸含笑地等着她的反应,料她会神色大变,然后巧舌如簧地往回找补让他别去了。 他都准备好了要笑话她。 然而面前这人抬眼与他回视,脸上一丝意外也无。 “嗯。”她点头,伸手轻轻握住他被打得青紫的手臂,“不赶。” 垂坠的柳条被风吹得乍起,映在窗户纸上纷纷扬扬乱作一团。 张知序呆愣地站在原地,不敢置信地看进她的眼里。 明亮的眼眸笑得弯弯的,没有算计欺瞒,没有权衡利弊,只有一望即见的简单情绪。 好像……是在担心他。 指尖蜷缩了一下,张知序有些狼狈地别开头:“你先前说了,我若拒婚,便是一桩祸事。” “是呀,但你这不还没拒么,你已经在想办法了,只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才离开张家,免得连累他们。”陈宝香朝他肿起的手臂上吹了吹,“已经做得很好了,凤卿。” 心口莫名紧皱,接着又像被温水涌上来柔和地泡化开。 张知序眼睫颤动,好一会儿才深吸一口气道:“那也不好去你那边,我住客栈就是。” “客栈那边可以挂你的名,你人偷摸跟我走就成。”她放下他的袖口,“上京形势乱,你在外头也不安全,我那里的药也比外头好,回去再给你涂点。” 说罢,不由分说地牵住他就往外走。 张知序被她带了个踉跄,垂眼看着她发髻上翘起的两根发梢,没有再反抗。 他觉得自己好像窥见了一丝天穹破处的光亮。 理智如陈宝香,趋利避害如陈宝香,怎么也会做出完全不利于自己的决定呢。 · 新的院子还没收拾妥当,四处都堆叠着箱笼。 张知序坐在横七竖八的箱笼中间,看着旁边这人四处翻找药膏,找到一瓶东西拿在耳边摇,鼻尖直皱:“消肿的药我怎么用了这么多,来来来,伸手。” “不是没了?”他困惑地伸出手臂。 “无妨。”陈宝香药瓶里兑了点水,晃了晃,便倒出来给他抹上,“还剩一点。” 张知序:“……”药膏兑水,那还能用吗。 他试图阻止:“这药也不是非涂不可。” “说什么呢,你这么怕痛的人,不用药晚上会睡不着。”她涂完手臂,放下他的衣袖,又企图扯他的衣襟。 apa href=ot白鹭成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