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瞎叫……” 店里很乱,地上都是裙子。绿色的梦呓坐在上面,闷闷不乐地低头杵着下巴。 见哥哥来了,她抬起头。许识敛问她在做什么。 她摇摇头,无精打采地扫了眼尺码表。 “哥哥,”她问了个奇怪的问题,“男人的烦恼是什么?” “烦恼不分性别。”他看向外面,“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不知道你在说谁。”梦呓若无其事地摆弄着裙子。 一个少年从他身后探出头来,这张脸,梦呓已是完全不记得了。她本能地笑笑:“你好。” 小耳说:“你也好。” 他竟递来一杯东西,“苹果汁,请你喝。” “谢谢。”梦呓困惑地接过来,看向哥哥。 “快试试。”许识敛比他还要急迫。 真奇怪……梦呓诧异地看着这二位,怎么都用这么期待的眼神看着我? “我求求你,不要再哭啦。” 暴食魔鬼在安慰她那位脆弱的宿主。 雅春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只是默默地坐在试衣间的角落里,捧着漂亮的衣服们流眼泪。 魔鬼问:“是不是只有她消失,你才会舒服?” “别说那么可怕的话!”雅春抽噎着,“和她没关系。” 人类的嘴巴真硬。暴食说:“别难过了。要我说,找个汉堡吃吧。” “不吃了,”雅春红着鼻子说,“汉堡不能拯救我的快乐。” “能啊!什么话?” “……很有道理。只有汉堡能拯救我的快乐。” 这就对了嘛,暴食魔鬼说:“你得在舞会上拿几个汉堡回家。今天的心情这么糟糕,再回到没有美食的家,你会崩溃的。” 雅春挺直了背,窝着腰只会让她感觉更难受。肚子上的肉层层叠叠地剥削她呼吸的空间,她知道这很丑陋,但她饿,心情也很差。她现在只想吃东西。 “我真是个糟糕的女孩。”她放弃道。 魔鬼说:“别傻了,怎么会有女孩是糟糕的。” “老五。”浑厚且苍老的声音传来。 “谁?”她一惊。 雅春问:“怎么了?” 竟然是六魔鬼!暴食魔鬼现出真身,从门缝钻了出去。人类往往无法看到七大魔鬼的真身,所以她光明正大地站在服装店里,在姑娘堆儿里四处寻找声音的来源。 “你在哪?”她边问,边和惊呆的小耳打了个招呼。 “屋顶。”那魔鬼说。
她一缕风似地飘上去,完全没顾上叫她的雅春。 屋顶上果然蹲坐着一只戴着眼镜的老魔鬼。这是地狱里最有学问,最好为人师的魔鬼——六魔鬼,色欲。 他就像一条守规矩的黑狗,正默默地看过来:“你注意点,店里有个异类能看见我们。” 夕阳下的冰淇淋 谁?暴食魔鬼倒挂着,露出半颗脑袋回望。 和七魔鬼呆在一起的那个人类……暴食有点印象:“是他?” “你认识他?” “小七的宿主,”暴食缩回脑袋,“他没看见我。” “懒惰魔鬼也在?”老魔鬼很意外,“他开始工作了吗?我以为现在不会有谁管他了。” 小耳不知躲在哪里,捂着嘴巴说:“原来你们在这里。” 两只魔鬼瞬间倾斜着身体,竖起大耳朵。 老魔鬼说:“好久没见,你给那个女孩儿喝了什么?我都看见了,她身上发金光,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 “喝了什么?”暴食嘴馋道,“好喝吗?” 小耳问他们:“干嘛那么努力地探索真相?” 他此时趴在一层层裙摆下面,侧脸压在手背上,哈欠连天地看着许识敛黑色的骑马靴。 “你感觉怎么样?”宿主问妹妹。好在他的注意力全被这件事吸引,既没有发现暴食魔鬼的出没,也没有发现自家魔鬼躲起来了。 “好喝。” “不是问味道……” 梦呓总是苍白的脸上像两朵开出桃花。她捂嘴笑道:“还说什么苹果汁,其实是酒吧?喝了以后身体暖呼呼的。” “到底是什么?”老魔鬼好奇的声音都淡淡的。 小耳敷衍道:“是一种魔法,有了它,宿主就喜欢我了。” 暴食魔鬼说:“他工作不顺利。” 又问,“你怎么在这里?” “魔鬼存在的理由只有一个。”老魔鬼说,“当然是因为我的宿主在这里。” 店门口坐着老魔鬼的宿主,一位好身材的年轻女人。 高颧骨,鹰钩鼻,还有点三白眼。一种不好惹的性感。店里被姑娘们搞得乱七八糟,她不兴得管,兴致怏怏地仿佛在等待什么。 暴食说:“她看上去真不高兴。” “每年的这一天……”老魔鬼在算日子,“对,这一天。她都会不高兴。” 女人名叫尤雨,歪着脑袋靠在墙面上,头发丝凌乱得恰到好处,街上的男人都注意到了这份令人心动的慵懒之美,胆大的已经对着她吹起口哨。 往日,她多少会回应。今天,她一概不理。 虽然没理那帮臭男人,但姑娘们在店里的闲言碎语,她全都听见了。每年的舞会,姑娘们的嘴里都会住上几位幸运的帅小伙。 去年是一位姓木的,今年轮到他了——许识敛,这个名字最近出现的频率还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