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国曼谷,正午的阳光毒辣得像灌了铅。校门口,一辆深黑的迈巴赫静静停靠,车漆被阳光晒得发烫,像铁板上的哑火。 周夏夏踩着日光走出来,校服裙摆在腿边晃了一下,她低着头,紧张的手指绞在一起,关节细骨上被勒出浅痕,神色局促。 副驾的车门打开,亚罗下车替她拉开后座,一言不发。 她上车的一瞬间,迎面扑来一股熟悉的冷气,混着男人身上那种淡淡的气味,一种说不上来的味道,像是烧掉了木头留下的灰,却又偏偏带着点暖味。 车门合上,世界顿时安静了。 她不敢看他,只勉强压低声音:“……小叔叔。” 周寅坤没应声,只偏了下头。女孩两手空空,不像能拿出来什么的样子。男人把袖口挽了几指,手指骨节分明地抬起周夏夏的脸,动作懒散。 他两指捏了捏,好像脸上的肉没少太多,脸色也没差多少,并没瘦成他想象中的样子。 胸……一直那么不争气。制服规规矩矩穿着,扣子一颗不少,领子也是整整齐齐,好像为了见他,提前打扮了一番。 周夏夏睫毛轻颤,男人的视线毫无遮掩地在自己身上游荡,她被迫微仰着脸,男人掐在她脸上的力道不轻不重,但有点像生气的前兆。 自己昨天没跟他联系……现在看,他一定是来找自己算账的。周夏夏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两侧太阳穴传来自己怦怦的心跳声。 “去吃饭。”周寅坤突然松了手,微微调整了一下衣角,视线已先一步从周夏夏身上移开。 “好的坤哥”亚罗回答得很快,轻轻的引擎声下一秒传来。 迈巴赫滑出校门,在城市的正午阳光中穿行,不多时,抵达一间装修低调却极讲究的私厨料理店。 …… 周夏夏坐得拘谨,背挺得笔直,手指交迭在腿上,低头看不出情绪。 而桌上已经摆好了三道前菜—— 凉拌青木瓜沙拉,切得细致的木瓜丝伴着酸香的鱼露; 后面断断续续端上来炭烤鸡肉串,外皮焦香却汁水饱满; 还有一碗热腾腾的冬阴功汤,红汤翻滚,鲜香浓郁。 空气里弥漫着香茅和椰浆的味道。 “吃。”周寅坤的语气淡淡,却没有下达命令那样的冷硬。 夏夏伸出筷子,却没夹东西。她总觉得不对劲。 果然,男人没过两秒,忽然开口。 “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心跳骤然漏了一拍,脑袋里飞速过了一遍昨天的事。 气氛一瞬间僵硬,夏夏下意识舔了下唇,唇上有点干,她嗫嚅:“我、我没有……没有特别的事……” 周寅坤没动。他坐得懒散,手里夹着烟,烟头在空气中画出一点红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真的没有?”这小兔,买了礼物不好意思送,还想瞒他到什么时候? 语调不重,却像把刀从她心口划过。 到底是什么?是买礼物送给男同学、还是自己私自配了避孕药?还是说这两件事都已被发现,等着她自己坦白从宽? 周夏夏仔细回忆着,还是觉得应该先从最稳妥的事情起个头……
“医务室老师联系了阿耀……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夏夏颤颤巍巍地说着,心里暗暗难过,这哪里是吃饭,明明就是一场逼供。 “肚子疼得不舒服买药,怎么不和我说?” 夏夏眼皮抖了抖,看来男人并不吃她迂回的那一套,自顾自地点到药的事情上,吓得她胆子都要碎了。 “我只是、只是有点贫血,现在……很流行中式养生,我,我也在关注……”周夏夏硬着头皮接着说下去,脑子里已经开始祈祷这套说辞够不够自洽。 这周夏夏,看来也知道自己柔柔弱弱,还挺关心自己身体。 “哦?怎么养生?” “我、我就是有点睡不熟、白天也容易困、听课不、不够清醒……” “所以我就去……校门口新开的那家中医……配了点中药。” 这个理由是买药的时候就提前编好的,正好在今天用得上,非常合理也很自然,周夏夏认为没有问题。 周寅坤没急着回应,只抬起眼,盯着她看了三秒。 桌上的汤还在滚,鱼露味混着香茅香扑鼻,她却怎么都吃不下。 夏夏咽了下口水,耳后已经沁出汗来,脸却还是撑着镇定。她知道越是怕,越容易被看穿。 男人忽然开口,语气很淡:“学校的饭不合口味?” 她一怔,下意识摇头:“没有、没有,挺好吃的,就是……最近没胃口。” 周寅坤没说话,手指点了下烟灰,那动作极慢,又极准。 “贫血。”他重复了一句,像是在咀嚼这两个字的真假。 接着他偏过头吩咐:“亚罗,给她加个营养师,饭不准重样,每天三餐送到学校去。” “是。”亚罗站得笔直,仿佛这种话他早就习惯听见。 周夏夏听完觉得胃更难受了。她从包里摸出一个绿色的盒子,拿出一颗薄荷糖放进嘴里,清凉的口感传来,呼吸好像也顺畅了几分。 “不吃饭,吃糖?”周寅坤看着周夏夏只是勉强吃了两口鸡肉串,喝了几口汤,难怪体重会下降。 “我、我这是提神醒脑的,下午的课比较重要……我怕我又会困,才吃的。”见周寅坤微微皱起了眉头,周夏夏又赶紧往嘴里叉了一块肉。 “饭我也好好吃的。” ……周寅坤靠在椅背上,指尖夹着烟,烟雾在他眼前慢悠悠地弥散开。 他本来没什么胃口,甚至连眼前这一桌饭菜都懒得看,可那女孩咬着筷子、小口小口吃饭的样子,就像只软绵绵的小兽,牙齿白,脸颊被撑起,像盛了风的小布包,软得像能掐出水来。 刚才在车里就开始躁得不行。她一坐上来,整车的味道都变了,细腻的香,像夏天刚泡好的清凉饮料,又甜又软。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可周寅坤光是看她坐在那里就觉得手心发烫,忍不住上手捏了两把后,手指传来的触感更是让他裤缝撑得紧绷。 现在看她在那小口吃饭,脸颊鼓鼓的,不知道为什么,他心情就他妈的好得要死。 眼前这张脸一抬起来,眼尾红红的,嘴角还沾了点汤,像只刚喂完的小奶猫。安静、乖巧、又有点怕他。偏偏这样的反应,比她哭闹挣扎时还更能挑得他骨头发痒。 他忍了忍,还是把烟掐了,嗓子因为干燥和压抑发热得厉害,出声时带着点低哑:“菜也夹一点。” 夏夏一惊,小声“哦”了一句,忙把猪肉串放下,夹了点木瓜丝塞嘴里。 他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仿佛她不是在吃饭,是在干一件极其勾人的事。 他忽然觉得脖子有些紧,但领子早就是松开的,他张了张嘴,嗓音哑得不成样子: “周夏夏,例假几天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