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话，云岁晚整个人僵在原地，“你说这树根有毒？”大夫点点头，“我从医这么多年绝不可能认错，这是剧毒之物，不过这里面混合的毒物不止一种，有夹竹桃、曼陀罗、钩吻，且浓度极高。即便不吃下去，只是闻闻味道就能让人心悸、恶心、烦躁、头疼等，时间一长性命不保。”云岁晚往后退了两步，脸上瞬间惨白一片，“闻味道？”她双眉紧皱，扶着一旁的凳子缓缓坐下来，一副失神的模样。冷翠见她这样唤她，“主儿，你这是怎么了？”云岁晚木然地抬起头看她，“你还记得母亲生前最喜欢做什么吗？”冷翠想了想，“好像是喜欢看书？”云岁晚点点头，“是喜欢看书，可她最喜欢在那棵怀树下看书。”冷翠不解地看着她，“主儿的意思是？”云岁晚心里一片悲凉，冷笑着道：“母亲去世之前身体一直不好，我经常听见她剧烈的咳嗽，我以为她是真的生了病。”“可如今，这病来得蹊跷。”闻言，冷翠也跟着吓了一跳，“主儿的意思是太太是？”云岁晚眼神一深，像淬了冰一般，“是我小看了她，竟没想到她还有如此手段。”她揉了揉头，对着冷翠道：“你去查个事情，动作要快。”冷翠立即应下，“是。”当天晚上，云岁晚就和云妙凌一起去了云府。进府之后，就去了明荷园，顺便将云致远秦霜都叫了过来。云老太太正想着派人去寻云岁晚和云妙凌，这会儿见到她自己过来了，当即就厉声道：“跪下！”云岁晚神情淡然，她早料到昨日那王大虎定然将她带走云妙凌的消息递了回来。秦霜得知了她擅自带人走自然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肯定立刻就将消息送到了云老太太这里。人毕竟是云老太太发配过去的，现在人跑了，云岁晚这也是在打她的面子。云老太太气得直跺拐杖，“胆子越发大了，你们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云岁晚将头一抬，直接直视云老太太的眼睛，正色道：“那祖母眼里可还有人情二字？”虽然时辰还不到巳时，但日头升上来阳光已经倾斜进了园子。云岁晚看着廊角处的几点微光，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她忍了太久，终于忍不住问一问自己的祖母，在她眼里除了面子，前程，这偌大的府院内难道就真的不讲一点人情？云老太太这几日对云岁晚一次次地失望，心里本就对她不满。若不是看在她现在的身份还算有用，她能容她至今？
眼下听见这一声质问，心里的气再也压不住，“你是在质问我不讲人情吗？”云岁晚抬头看向云老太太，“是，孙女实在想不通大姐姐究竟做错了什么至于让她去庄子上？又是因为什么非得要她去死？”“祖母可知道，玲珑已经死了？”云老太太微微有些惊讶，她虽然是不喜欢云妙凌，可却从来没有授意过谁要她性命的话。她一下看向秦霜。秦霜连忙道：“老太太，这事情我也不知道啊，最近夫君让我在府中思过，我是半步都没离开。”云岁晚看着她：“你是没离开，可不代表底下的人揣摩你的意思。你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让身边的人传个信去，何须你亲自去？”她转头看向祖母，“大姐姐的父母亲本就已经不在了，若是大姐姐也出了什么事情你觉得外面的人会如何非议我们云家？又如何非议你？眼下马上就要春闱了，难道你希望外面的那些唾沫星子搅得他们无法安心科考吗？”这一点，云老太太没有想到，她只是不耐烦见到云妙凌，所以才将人赶走。如今听云岁晚这么说起，要是真出了事情，确实很难不被非议。云家变回落下一个歹毒的名声。秦霜连忙道：“老太太，可是二姑娘私自带人离开，未曾禀告过一声，这根本就是不把你放在眼里啊，难不成就因为她嫁出去了就能如此吗？”“单凭这一点就该罚，而且我听说那玲珑的死也是她咎由自取，她若不是要杀庄头，也不会死的。”云岁晚眉头蹙了起来，“刚刚秦姨娘不是还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吗？这下又知道得这么清楚了？”“不过说到这里，祖母，我也有一份东西想请你过目。”她将自己拿到的那份口供拿了出来，“我和大姐姐出了庄子后，就遭到了歹人的劫持，幸而有人相救我们才大难不死。”“事后，我追寻此事的结果这才知道他们虽然是附近的匪寇，可是那日堵住我们其实是受人指使，而指使他们的人就是王大虎。”“王大虎可是秦姨娘一手栽培起来了，所以，孙女认为此事和秦姨娘有关系。”“秦猜得没错的话，姨娘是想杀了我们。”秦霜一下跪在地上，“母亲，这肯定是个误会，我怎么可能指使人去做这样的事情？”云岁晚冷哼一声，“若是秦姨娘觉得自己冤枉，我觉得严刑拷打王大虎，他不会不说。”云老太太看了一眼秦霜，“糊涂至极，我说过多少次做当家祖母心胸要开阔些，你就是这样开阔的？”云岁晚继续道：“如今我还要状告秦姨娘一事。”她将自己挖到的那截槐树根拿了出来，“祖母。父亲，可认得这个？”“这是什么”“槐树根，佛堂后庭的槐树，也是我母亲生前最喜欢的一个大树，她喜欢在树下乘凉看书吹风。”“可她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个槐树成了她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