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把沥出来的豆饭搁灶头上继续蒸着,然后出来帮着一道拔鸡毛。小虎从卫大虎杀野鸡那会儿就蹲在旁边默默瞧着,湿漉漉的狗眼里满是好奇,这会儿也是,离着他们稍远的距离蹲着,歪着小脑袋看着他们给野鸡拔毛,眨眼间便成了无毛鸡一只。
它前肢压在地上,谨慎地瞅了他们两眼,自以为隐秘地后肢往后慢慢挪,圆滚滚的小身子像坨煤球,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往后缩。
卫大虎碰了碰桃花的胳膊,朝她使了个眼色,桃花余光望过去,嘴角噙笑,学着他撞了一下,意思叫他别出声,当不知道罢。
小家伙这是头一遭看见杀禽,在害怕呢。
夫妻俩手脚都利索,不多时便把两只野鸡的毛都拔了,桃花懒得挪步,便唤他去灶房把砧板和剁刀拿出来,就在院子里收拾,用水方便,剁完便能冲洗,还有鸡肠鸡杂,前头接的鸡血也留着,都能做成一道菜。
农户人家可不会嫌弃鸡杂和猪下水是贱物,有得吃就不错了,哪儿还会嫌弃?嫌弃猪下水恶心不文雅上不得台面,那是读书人和富贵人家的权利,桃花半点不嫌弃,鸡杂下了料好生拾掇,也是一道下饭菜。
鸡肉没剁太小,鸡腿和翅膀都是整个的,他们家人不多,便用不着数着数剁肉。卫大虎在外头收拾鸡肠等内脏,桃花便端着剁好的鸡去了灶房,别说,这两只野鸡是真的肥,好大一坨鸡油,炖菌汤必是鲜美。便是这鸡油也能用来煎炸菌子,还能做成料搭配面条吃,滋味好着呢。
夕阳余晖洒在大地,林子里有不知名鸟雀在鸣叫,声音清脆悦耳。
院子里,卫老头坐在屋檐下篾竹片,家中簸箕不够使,得多做几个出来。他看向院子里晾晒着的菌子和芥菜,家中不过多了一个人,可这日子却和以前截然不同了,簸箕都有不够使的时候,以前都是放着没人用的。
家里两个大老粗,便是知晓雨后山中菌子多,他们父子俩也没那个去采摘的想法,采来干啥啊,都不会侍弄,也不知咋弄好吃。更不谈采摘回家晒成干菌收着,他们就没那个意识,反正住在山脚下,想吃的时候去弄些回来便是,费那么大劲儿干啥。
小鸡仔在院里叽叽喳喳叫唤,这段时日精心喂养,它们瞧着长大了不少,一日一个样。小虎倒是蔫蔫的,它趴在院门口,脑袋搭在前肢上,眼巴巴瞅着通向村里的那条小路。
也不知晓它在看啥。
桃花把洗干净的鸡枞撕开扔到咕噜噜冒泡的锅里,再盖上盖子。鸡肠鸡杂都是切好的,虽是切的长一截短一截,但拾掇得很干净。饭已经蒸熟,鸡也熬着,眼下倒不忙了,只等鸡汤熬好,再把鸡杂鸡血炒出来,再填一盘凉拌野菜解腻,今夜的晚饭便齐活了。
桃花看着坐在灶膛口烧火的卫大虎,主动问道:“山上的板栗可熟了?”
卫大虎粗眉微挑:“媳妇,你咋知我去看板栗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