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除了一阵迅疾的马蹄声,此后再无音讯。
赵卓上了二楼,将门窗全都掩好。这二楼有些失修了,木头都有些老朽。他的妻子近来染了风寒,本就生产过后身体不太好,赵卓更是不敢不经心。
妻子从他一穷二白时就与他携手共进,为了生下儿子更亏损了自己极多。怕小儿夜啼吵醒了她,赵卓蹑手蹑脚抱起孩子,准备下楼带去哄睡。
“郎君……怎么了?”她还是醒了,说话气息都虚浮。
赵卓身体一僵,迅速换上温和的笑容来,“没事,儿子醒了,怕他吵你。”他有些心虚,方才与张十六说话时,抑制不住情绪声音大了些,也不知道妻子听到没有。
她长长叹息一声,“对待救命恩人,怎可轻易敷衍。郎君啊,应人之事,你该做就做。”做了母亲之后,她的眉眼愈加柔情。
而为了孩子,又更加刚强。
毕竟她知道,自己和郎君走到如今这一步,没有张十六早就孤魂两条了。更别说眼下还有屋檐挡风,还有暖和的床铺。
赵卓眼底生涩,忍住了没落下泪来,抱着儿子轻轻摇着。他学着妻子那样,哼着轻缓的调子,盯着自己怀里的小家伙。
这话他自己又何尝不知。
只是他不如张十六,既不是自愿为邶堂办事,又有妻儿为牵绊。若不是之前的掌柜兀地横死,一时间缺少人来顶替,张十六也不至于逼他去做。
“我知道,我知道。”赵卓低声回了两句,又不得不啰嗦两句,“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切莫再劳心劳神了。大夫说了,你……”
“好了好了夫君,我知道了,莫似老妇似的唠叨。”妻子不由得笑起来。
在赵卓的印象里,这是最后一个温情的夜晚。
妻子精神尚好,他抱着孩子,陪她说了半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