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裴明淮一脸恍惚,连他的话大约都没听进去,叹了口气,道:“明淮,我知道你对沈太傅十分尊敬,但如今人已不在了,一切怪事又都是发生在沈家,你还是不要先入为主的好。”
“我心里乱,想静静。”裴明淮道,也不理会吴震和苏连,径直走了出去。苏连看他怔怔地站在那些茉莉之前,叹了口气,道:“他对他这老师,也真是敬重得很。”
吴震苦笑道:“他心里又何尝不明白,沈太傅这般安安静静地走,已经是最好的结果。本来沈太傅年事已高,哪里经得起下狱讯问呢。”
苏连默然,半晌方道:“这个道理,又何须你说?”
“是了,我这是在侯官面前卖弄了。”吴震道,“阿苏,多谢你替我隐瞒我的身世。”
苏连哼了一声,道:“要不是看公子的面子,谁理你去。不过我也劝你一句,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为人一向正直,也树敌不少,哪一日有人得了真凭实据,明淮要保你,也难免不牵连他自己。他这人你也知道,也不会不管。这官儿有什么好当的,天下之大,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何苦陷在这泥淖里?”
吴震笑道:“以你阿苏的家世才学,又为何甘为侯官,做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怕你的祖宗泉下有知,都得气死。”
苏连听了他这话,却没生气,只淡淡地道:“我只怕我那祖父,到了九泉之下,都没明白,他是为什么死的罢。”
这时沈鸣泉匆匆过来了,一见到沈信的尸身,全然呆住。众人也不好说话,过了也不知多久,“砰”地一声,沈鸣泉双膝落地,跪在沈信面前,叫了一声:“爷爷!……”
他就跪在那处,一动不动,跟个石头人似的。吴震叹了口气,走到门口,唤了裴明淮一声,道:“我看他这不知道要跪到何时了,也不好叫他走。明淮,你跟阿苏自去吧,我在这里守着。”
苏连道:“也好,公子回房歇息吧,我看你今日一直脸色不好。”
吴震忽道:“不对。长孙一涵呢?怎么一直没看到她人?”
他这般一说,裴明淮也才记起,自从成婚那晚,就再不曾见过长孙一涵。吴震脸色阴沉,道:“这事不妙。闹成这样,她居然不出来?就算是旧疾复发,也不至于此吧?”
苏连道:“我留在此处,你们去她房中看看。”
这回一敲门,门立即就开了。房中却只有杨甘子一人,她仍是一袭白衣,长发披散,吴震是初次见她,也怔了半日,眼光停留在她脸上,久久移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