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济川的脑子转得极快,电光火石间就串联起来。这个人只能是京兆尹,日月有许多种组合,但若加上空字,那天底下唯有一人。
天授元年,女皇登基,诏行所造新字,日月凌空,普照天下,故以曌为名。
谢济川和明华裳对视一眼,无需语言他就明白了明华裳未尽的话,明华裳也知道他理解了。谢济川瞥了眼冲在最前方的明华章,压低声音问:“所以现在怎么办,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救人。”明华裳言简意赅,她甚至没有用救驾,仿佛在她眼里,女皇也只是一个具体的人。她提着裙摆往楼梯上跑去,说:“谢兄,麻烦你留在这里守着出口,决不能让人将撤退通道毁了。”
谢济川微微仰头,亮光从楼层上漏进来,像时光隧道的出口,他们义无反顾投入光亮中,而他,独自留在黑暗。
谢济川想,又一件他不能理解的事情出现了。为什么要救她呢?她死了,对镇国公府,对江安侯府,尤其是对明华章,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为什么会有人,奋不顾身救敌人的命?
明华章率先跑到楼梯上,这座楼是魏王为了讨女皇欢心新建的,二楼搭了宽阔的观景平台,极尽奢华精巧之能事。此刻,观景台前,一座华丽的花灯徐徐推近。
那座灯做成花神模样,足有三层楼高,花神眉目慈悲,彩衣环佩,迎风欲起。她手中拈着一朵凤凰花,正含羞待放,在她脚下,万物复苏,百花盛开。
花神的手下方搭出一圈细窄的平台,一群身着璎珞飘带的舞姬正在上面翩翩起舞。她们时而分,时而合,在窄窄的木板上如履平地,舞姿轻盈华美,宛如花间精灵。
女皇领着众多皇亲国戚站在栏杆前,正抚手称好。明华章扫了一圈,立刻就注意到花神手里那朵凤凰花。
女皇幸临的地方要经过好几道手续,反复检查,楼里连只苍蝇都没法藏,更不用说炸药。可是从外面运来的花车就不一样了,禁军只会搜查舞姬身上有没有武器,却不会检查灯里有没有手脚。
尤其这个手脚是主办方动的,那就更是神不知鬼不觉。
花神灯和灯楼都由魏王一手承办,是仔细算过距离的。舞姬起舞的地方比二楼观景台略低,女皇毫不费力就能看到献舞,而花神拈花的手,只稍比观景台高一点。
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地方爆炸,余波会毫无悬念波及到观景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