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朱桃进去坐下,朱桃拿着菜单眼神发亮地跟服务生报菜名,温柠用服务生提供的热水烫洗着餐具。
朱桃问她,“柠柠,我们两个人吃四个菜够了吗?可是我还想再点一道。”
“再点的话我们吃——”温柠抬头跟朱桃说话,说着,她目光注意到左上方隔了两张餐桌的位置,那里坐着沈亦柏和他的朋友,她看过去的时候,着一身白色雅致衬衣的沈亦柏也瞧过来,他俊美的面上含着几分温和笑意跟她对视。
太过巧合,温柠眨了两下眼,很快收回目光,轻咳一声,不再看沈亦柏,继续跟朱桃接话,“我们吃不完的,不要再点了,你要是想吃其他菜,我们可以下次再过来。”
话刚落,门口又有人进来,感应铃声自动响起,“欢迎光临,祝您用餐愉快!”
温柠下意识抬头,就见千佳慧面色不霁大步朝她走来。
她手机上被千佳慧装了定位,千佳慧能随时随地找到她的位置,温柠不觉得奇怪。
但她想到什么,心里却倏地警铃大作,沈亦柏也在这件餐厅,她不想在这间餐厅里跟千佳慧发生冲突或者争吵,她不想把无辜的沈亦柏牵扯进来。
她立即起身,千佳慧已经来到面前,温柠正要说换一个地方说话,可还没张嘴,千佳慧喘着粗气抬手,干脆利落打过来一巴掌。
“啪!”极其清脆的一声响,朱桃捏着菜单被千佳慧的气势汹汹吓了一跳,正要从餐椅上跳起来拉开还要再打一巴掌的千佳慧,有人却先她一步,扯住了温柠的手腕,将温柠扯到了身后。
“这位女士,你需要向她道歉。”
低沉冷淡的嗓音响在这一张餐桌附近,朱桃抬眸看过去,就见一个高大挺拔衬衣规整的俊美男人稳稳当当把温柠遮了个完全,他面色冷肃,漆黑的眸定定地看着千佳慧,薄唇吐出的话语冷而严肃。
朱桃傻眼了,见有人给温柠出头,她一时半会没再出声。
温柠脸上火辣辣的疼,千佳慧那一巴掌铆足了劲,她能感觉到自己左脸颊迅速肿胀起来,疼得她不敢拿手去捂,眼眶里都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逼出来的生理眼泪。
周围吃饭的人都被千佳慧那一道干脆至极的巴掌声吸引,八卦看戏的眸光全都落在了温柠身上。身前是沈亦柏,她知道,他高大宽厚的肩膀和后背将她遮了个完全,她看不到一点千佳慧的脸,可她仍能感知到千佳慧的愤怒瞪视,周遭看戏人的目光更是犹如实质,每一道都像是火焰在猛烈炙烤她脸上的巴掌痕迹,痛苦难堪和委屈排山倒海般涌来,她紧咬着唇,眼眶里的眼泪多到快要掉下来,她不想掉眼泪,她用手轻轻扯住了沈亦柏的衬衣衣角,竭力压抑着情绪,但盖不住浓厚的鼻音,她艰难地说:“请带我离开这里,好吗?”
沈亦柏听出她的痛苦,他侧身回眸,看着温柠眼里蓄满的眼泪,那张
鹅蛋脸上的神态比被李坤城欺负那天还要脆弱。
温柠仰头看他,眼泪几乎要夺眶而出,她极力忍耐着,鼻音比刚才还要厚重,“求你。”
沈亦柏微顿,眉头轻蹙,大手却果断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身侧,远离千佳慧那一侧,他牵着温柠往外走。
千佳慧发了疯去拦,嘴里愤怒吼叫道:“温柠!你疯了是吧?!啊?你是不是要死啊!!你明知道我这几年对你付出多大的心血!”
沈亦柏比千佳慧要高出许多,千佳慧发了疯似的要越过他去抓温柠的手臂,他面色微沉,大手毫不留情挥开千佳慧伸来的手,“这位女士,请你自重。”
千佳慧被挥开,丝毫不管沈亦柏,眼睛睁得极大,一直死死瞪着温柠,被沈亦柏拨开下一秒又重新扑过去。
温柠一直低着头一言不发站在他身侧。
齐宣刚去前台拿酒,不过两分钟的功夫回来就见沈亦柏面色微沉被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纠缠,他不解地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就听见沈亦柏喊道:“齐宣,帮个忙,拖住她。”
“……”齐宣虽然不解,但见好友面色不似平常温和,反倒严肃沉冷,他直觉有事,忙上前一步,双臂伸开,灵活拦住了不停纠缠沈亦柏的女人。
沈亦柏见状,大步牵着温柠离开了中餐厅。
他的车就停在路边,沈亦柏右手还没好,还不能开车,来的路上是齐宣开的车。但他见温柠失魂落魄的破碎模样,他打开副驾驶,手下仍旧温柔地把她推进了副驾驶上,他关了车门,绕过车前,进了驾驶位。
启动车子,沈亦柏右手握上方向盘时,手腕上密密麻麻的疼锥心入股似得,他伸了伸五指,适应了一会疼痛,打算开车,这时身边的温柠出了声,“你不能开车,我来开。”
她鼻音还很重,俨然情绪还没收拾好,但她仍旧记得他的右手伤势,沈亦柏默然一会,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他语气正常道:“不用,你系好安全带就行。”
温柠没有再出声,她行尸走肉一般把安全带系好,便微微转过头,看着窗外,眼泪开始无声下落。
沈亦柏扭头看了眼温柠,看不见她满脸泪水,但他注意到了她微微颤动的双肩,他知道她在哭。
他没出声,将车子驶上马路。
“可以去长宁花苑吗?”温柠脸背对着沈亦柏,吸了吸鼻子,很轻的声问沈亦柏。
“可以。”沈亦柏调出导航,嗓音恢复温和,“但是,温柠,你需要告诉我刚才那个人是谁?”
“我母亲。”
“你母亲居住在长宁花苑是吗?”
“嗯。”
“温柠,你母亲今天的情绪不适合谈话。”沈亦柏猜到温柠回去打算做什么。
“没事,她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会这样,今天明天后天都一样,所以今天过去跟后天过去,没什么区别。”
“作为你的丈夫,我希望陪你上去。”
“可以不要吗?”温柠眼泪还在流,但她没有发出一点哭声,只有厚重至极的鼻音暴露了她的真实情绪,“我想自己跟她说几句话。”
沈亦柏停顿片刻,说:“可以,但你跟我保证,如果你母亲再这么打你,你不会逆来顺受乖乖挨打。”
温柠抽噎了一下,喉咙里逸出一声哭声,她说:“好。”
车子很快停在长宁花苑楼下,温柠下车时,沈亦柏用受伤的右手握住温柠的手腕,漆黑的眸定定地看着她,“不要站着不动挨打,温柠,记得你给我的保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