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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2 / 2)

一切尘埃落定,无力扭转。

可他总想,是他没有做到文臣的使命。他若能再努力些,能劝动官家出兵,是不是就不会把谢朝恩逼到那样的境地里?

此后他被罢官,拒绝了家族的庇佑,将自己放逐,改字“予恕”。

予恕,予恕。

他亦不知,究竟是谁在求谁的宽恕。

流浪六年,可也总有家中接济,他仍能不愁温饱,衣冠整洁。这六年间他醉心儒书,又去了寺庙,待过道观,习八万四千法门,仍是一个放不下执念的人。

终于累了,想要回家。却在回东京的途中,听说国破家亡。他全家人死在战火里,他这个不孝子,六年未曾见父母。

南冠北望,举目无家。

一路流亡到沥都府,听说谢却山也来了。街头巷尾都在骂这个叛臣,可他始终沉默。他骂不出口,因为这其中也有他的罪过。

可他也不敢跟他相认,他们已不是同路人。

他藏身市井,浑浑噩噩度日。

家里的接济断了,他从云端跌落,第一次尝尽温饱之苦,他乱了方寸,可放不下的身段也有很多。中书令来密信请他掌沥都府秉烛司,帮助陵安王南渡。

他拒绝了。觉得自己无德无才,不配为臣。

直到跟在他身边形影不离的侍卫阿池也被连日来的饥寒交迫压垮,生了病,他没钱买药,甚至连一碗粥都买不起。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鬼迷心窍,为什么要去偷那袋米,将读的所有圣贤书抛之脑后。

他本认了命,他就是一个万死不足惜的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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