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裴照一时没听清。
彼时两个人都站在梧桐院的屋檐下,屋里灯火通明,透着暖融融的光,外面正飘着年雪,院子里下面亮,更显得雪从黑魆魆的天空上落下来,像从遥远的虚空来的。下人都在院子里放焰火,小孩子跑来跑去,是极温馨又热闹的画面。
凌波穿着狐肷披风,双手放在暖手筒里,披风的锋毛被吹得摩擦她的脸,毛茸茸的,身边站的青年,高大俊美如神祇,漂亮得像一只孔雀,散发出灯火的暖意,即使凌波早早看破这世上情爱,也有一瞬间的自怜。
不该说的,说了一定打破这一片温馨。
但她毕竟是叶凌波。
“你不肯力争上游,是因为鸣沙河的事吗?”她平静地这样问裴照。
该玩笑的时候,她让他玩笑,但想问的问题,他开一万个玩笑也逃不过。
裴照许久没说话,他侧脸映在光里,在见到他之前,叶凌波一直以为崔景煜就是青年将领的标准了,直到看到他。
他再怎么装作无所谓地笑,开许多毫不在乎的玩笑,凌波都知道,他比崔景煜更在乎,他就是比崔景煜更纤细敏感,所以崔景煜是狼和熊,他是鹰隼,养过鹰的人都知道,猛禽其实是非常脆弱的,几片飞羽受了伤,就再也飞不好了。不像猎场的狼王,就算半边身子被咬得血淋淋的,伤口见骨,仍然能在雪里厮杀捕猎,大口地撕咬猎物,抬起头沉默地看着你。
所以崔景煜能封侯,他不能。他也不愿意赴庆功宴,不愿意做花信宴上的贵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