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压榨
墨画又打量了一下眼前河神庙,心思微动。
几百年前,那位眉毛修长的剑修前辈,一人一剑杀到了河神庙前,估计杀了不少庙里的邪祟。
甚至还一剑捅穿了河神的胸口。
河神心生忌惮,因此不敢再寄身在外面的神庙。
而是在梦境中,构建了一座“虚无”的河神庙用以栖身,防止有其他会神念化剑的修士前来,再斩它一次。
这座“梦中”神庙,近乎与世隔绝。
除了邪神真正的信众,恐怕没人知道入口,也没人知道,进入神庙的方式。
墨画心中感慨。
“只是杀了你们,让你们无知无觉去死,洗刷不了我的耻辱,也难泄我心头之恨。”
只是晚上的时候,梦境才会显现。
奢大师道:“现在还不行。”
墨画双臂一展,诡念随着他的动作,留下道道重影。
“你要跟我打架?”
墨画问道:“这些村民,能从梦中出去么?”
奢大师心中一跳,连忙解释道:
“真不行,入梦是河神大人的本事,我只是开个坛,借个法,哪有那个能力将这些人送出梦魇……”
虽然有点危险,但他一身本事,即便胜不了二品邪神,自保应该绰绰有余。
墨画大感无趣,淡淡道:“你别管,继续带路。”
奢大师眼睛一转,肃声道:
“这些愚民出身低贱,活在苦难之中,所以向河神大神祈福,祈求河神大人的垂怜。”
墨画的眼眸漆黑而纯净,口中轻念道:
这个小鬼……究竟他娘的怎么回事?!
我的神识,可是筑基后期!为什么连这小鬼的一拳都遭不住?还有他娘的大道法则可讲吗?
无论是世家,还是邪神,都将他们视为“工具”,压榨着他们的一切。
甚至连发生了什么,这些人可能都一无所知。
邪神吞噬着渔修的信仰。
门开的瞬间,一阵阴风便吹了过来,风中夹杂着腥秽味。
奢大师略作思索,邪气地笑了起来。
血色的渔村,渔修跪地朝拜,信仰堕落的河神。
奢大师有些着急,忙劝道,“小……小祖宗,我不知你究竟有何传承,小小年纪便有如此强大的神念之力,但你神念再强,也只是个人,岂可去冒犯神明威严?”
一道清脆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
他也想明白了,为什么邪神要在外面,炼制那么多血肉妖魔。
不光他自己,顾安顾全,还有其他顾家修士,包括于大河,全都被拉进了梦境,此时仍昏迷不醒。
生是鱼肉,死为爪牙。
奢大师迟疑了片刻,没继续往前走。
榨干信仰之后,被屠杀,惨死的肉身,用来炼制妖魔。
墨画饶有兴趣,声音清脆道:
“这是我得神主恩赐,钻研了一辈子的血祭阵法,在神主编织的梦魇之中,这门血祭阵法,以血为墨,以梦为媒,无法可破。”
这个小鬼,心思未免太敏锐了。
墨画默默看着奢大师。
活着的信仰,用来喂养邪神。
一类是血肉妖魔,一类是邪祟妖魔。
奢大师立马道:“我……去拜了河神大人,在祭坛上上香,恭恭敬敬磕三个头,便可从梦魇中退去。”
奢大师皱眉。
仿佛逆长了几岁。
普通修士,没有神念化身。
他也知道,邪神究竟是如何通过布道,蓄养势力的了。
奢大师说这个梦境,“不分昼夜”……
奢大师的身影渐渐浮现。
死后残存的神识,以血炼发酵,用来化生邪祟。
奢大师脸色微白,“见过……但也没见过,我不敢看,只是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后殿的大门被一把巨大的门锁锁着。
过了一会,门锁吸完血,“咯吱”一声,便自行打开了。
奢大师心中恨极。
径直向前,又走了一段路程,穿过前殿的大门,便到了河神庙的广场。
墨画站在河神庙前,刚想推门进去,忽而神情一怔,目光微凝,渐渐隐去了身形。
这些妖魔,和外面的血肉妖魔,几乎一模一样。
小水子和小顺子也不在。
朱红色大门洞开,河神庙里的景象,终于露出了冰山一角。
但没想到,一旦入了梦魇,他的神识竟如此可怕。
奢大师手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地打开门锁。
而跪着的渔修们,全部神色痛苦,仿佛在梦魇中,经历无数噩梦的轮回,并在无尽轮回的痛楚中,向邪神供奉着苦难的信仰。
他总算知道,瑜儿梦魇之中的,那些畸形的,怪异的妖魔是怎么来的了。
“为什么种不进邪祟?谁在他们身上,布下了护神的手段?”
奢大师长长喘了口气,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墨画,心中一片冰凉。
奢大师心底直冒寒气。
奢大师神情一慌,刚想回头,就发觉自己的后颈,被一双小巧但硬如钢铁的小手扼住了。
墨画倒吸了一口凉气。
墨画看了顾安几人一眼,问奢大师,“这些人,怎么弄出去?”
他看到数百妖魔,气势惊人,层层叠叠,将那小鬼围得水泄不通。
墨画顺手扼住了他的后颈,命令道:
“老杂毛,给我带路,去见你的主人。”
他们的苦难,成为了信仰的根源。
这股腥秽味,墨画竟隐隐觉得十分熟悉。
奢大师手一颤,不敢有动作。
只是这些村民不同……
邪神借由梦魇,可以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维系信众,并吸食信徒的信仰,壮大自身。
墨画目光不忍。
死去的村民,肉身掺杂妖兽,以邪阵血炼,炼成畸形可怖的血肉妖魔。
奢大师这才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是!是!”
墨画心思一转,问道:“那你也入梦了,你是怎么出去的?”
奢大师一咬牙,用祭祀短刀扎在手臂上,爆出一团血雾,震开了后颈的手掌,这才勉强脱身。
“我可是河神的司祭,在这渔村之中,我有神主庇佑,你们拿什么跟我斗?”
只是顾安额间阵纹一闪,似有什么东西,护住了他的神识,他这条鱼,怎么也塞不进去。
奢大师面带讥讽,只是话未说完,忽而神色一变,“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神识如此凝练?为何入了梦,还能神智清醒?”
“无所谓,你带我过去。”
奢大师面容扭曲,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墨画捏了捏小拳头。
墨画手下加重了力道,“你有资格问我问题么?”
“小鬼……”
奢大师心中生出一丝不安。
所以邪神便编织了一个梦。
待站定后,奢大师回首一看,就看到了一脸戏谑的墨画。
邪祟妖魔,可侵入修士识海,在邪神编织的梦魇之中,吞噬神识,无往而不利。
邪神真正的势力,是麾下的两类可怖的妖魔。
眨眼之间,神念急速奔腾。
狰狞的妖魔纷纷出笼,目光猩红,看向墨画。
“祭坛……”
而后他在前面带路,墨画在后面跟着,两人走过渔修朝拜的广场,继续往河神庙的后殿走,过了一会,便到了后殿的大门。
奢大师根本没反应过来,便觉得腹部一阵钻心般的绞痛,两只眼睛都被打得快凸出来了。
还没动手,他又停住了,皱眉道:“不行,这样太便宜你们了……”
奢大师说完,邪异的目光,透露着兴奋。
他环顾四周,目光阴冷,神色快意,放声狞笑:
“你找我?”
奢大师皱着眉头,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就被困在这里,被这些妖魔活生生撕碎,一口一口吞进肚子里吧……”
“它们可是饿了许久了……”
“是了,我给你们种下血鱼,让你们沦为祭品,为我神主供奉信仰,待榨干了伱们的神识,再将你们炼成半人半妖的妖魔……”
奢大师在一旁偷偷察言观色,心里不知在打算些什么。
除了神主,这些妖魔可谁的命令都不听。
奢大师压下心中的恨意,叹了口气,缓缓道,“罢了,你随我来。”
而后他低眉顺眼,走到河神庙前,伸手就要推开河神庙的大门。
这种血阵,极其残忍,会造成极大的痛苦和怨念。
这才真的是,从肉身到神识,从生到死,被压榨得干干净净,一点一滴都不留。
河神庙内,也要宽敞许多。
河神庙的后殿,竟建有密密麻麻,不下数百座铁笼,笼中关押着或是鱼首,或是人身,或是妖爪拼凑起来的妖魔。
这些穷苦的渔修……
不,不是忌惮。
对这些渔修来说,安乐是短暂的,苦痛才是一辈子的。
神念沸腾,阵法爆炸,宛若强大火焰飓风席卷而来,将阵中所有妖魔,转瞬间焚杀殆尽。
另一边的奢大师,见墨画站着不动,不知因何有些失神,忽而阴沉一笑,偷偷将祭祀的短刀,攥在手掌间。
“我便在梦中,将你们一一宰了,你们神识灭了,肉身也早晚会烂掉……”
奢大师眼皮一跳,“我不想过去……”
奢大师神情变幻,最后目光一沉,冷笑道:
“好,小鬼,你既然不说,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奢大师面色微白,身形淡薄了些,但忍不住得意,冷笑道:
“小鬼,没想到吧,我其实是个阵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