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抓了个现行。岑康宁本以为此变态不说忏悔不已,至少懊恼愧疚是有的。却不成想,祁钊毫无半点反应。不反省自己也就罢了,面对岑康宁的当场指认,当事人竟然只是微微一挑眉,反问他:“你把他们称作什么”“……粉丝啊,怎么了”视线昏暗的酒店大床房内。祁钊的表情变得冷淡起来。岑康宁意识到不对劲,眨眨眼:“不行吗”“可以。”过了一会儿,祁钊语气很淡地道。其实祁钊说这句话的时候很平静,与他以往说任何一句话都似乎没有任何区别,可不知怎的,岑康宁就是感觉到了他平静下的不高兴。果然,下一秒,祁钊道:“但我通常不这么认为。”“我把这种行为叫做性骚扰。”祁钊又道。岑康宁:“……”短暂的震惊过后,岑康宁心跳很快,手忙脚乱地解释:“他们没有恶意的,只是开玩笑的而已。”祁钊:“我开玩笑不会随便叫人老婆,更不会偷拍别人。”说完,祁钊看着岑康宁脸上浮现出的怔愣神情,不由得想起自己第一次遇到到那些人的场景。只是一次很偶然的经历。他在电梯里听到生科院的两个研究生一脸兴奋地交流着p大图书馆最近来了一个漂亮的小美人,从两人交流的信息中,祁钊确认此人的身份应当就是岑康宁没错。祁钊本不欲多做反应。但两人的话题逐渐从简单的夸赞转向奇怪的方向。“今天图书馆去不去”“去呗去呗,去看一眼,有一说一我在网上看到他照片了,那张脸太漂亮了!身材也巨巨巨好无比。”“哇哦,你还关注人家身材”“别装好吧,别告诉我你没关注。”“嘿嘿,关注了关注了,身材确实好,腰好细啊,好想娶回家当老婆。”“不准你跟我抢!”“……”祁钊当时面色冷淡地站在电梯最角落里,原本正在计划自己下午的工作安排,听到这段话,打断了两人的讨论:“请问……”那研究生听到他开口说话后终于意识到电梯里还有人,而且还是老师,当时便吓得跟同伴一起落荒而逃。没能告诉这两人岑康宁已婚。祁钊对此深表遗憾。但这不妨碍从电梯下来以后,祁钊便打开社交软件,搜索岑康宁。当时校园宣传片还没上线,也因此出现在搜索结果中的大多只是p大学生偷拍照片,以及部分文字讨论。祁钊在看到那些照片后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举报删除。绝不能让这样的照片流传在互联网上。而当他点开评论区,看到那些学生包括路人的讨论后,便愈加坚定了自己的观点。岑康宁说:“他们没有恶意。”祁钊并不这样认为。首先,偷拍这个行为本身就是一个十分具有恶意的动作;其次,假如真的没有丝毫恶意,他们为何不在得到岑康宁的许可后正式拍摄照片呢那些流传在互联网上的照片大多角度清奇。有的是岑康宁正在抬手整理书架,有的是岑康宁坐在工位上,替学生处理逾期书籍,还有的是岑康宁端着保温杯在茶水间时的照片。有些照片里岑康宁笑着,脸颊的梨涡与鼻梁上的小痣若隐若现;有些照片里岑康宁表情很正经,是他在工作时才会偶尔露出的严肃表情。这些照片里的岑康宁。大多是连祁钊都没有见过的。陌生的情绪忽如其来,让祁钊感到焦躁。而很快,接下来的他在评论区里发现的文字消息,则让这股焦躁成功达到顶峰,并隐隐有发展成为愤怒的趋势。那些偷拍照片下。不少学生留下语气轻浮的评论。祁钊其实一直明白,学历不代表人品,哪怕在诺奖团队中,人品低劣的人也屡见不鲜。可p大学生中,人品低劣的概率是不是太高了点他们到底理不理解“老婆”这个概念请问他们也像自己一样,拥有与岑康宁的结婚证吗甚至哪怕是作为结婚证的拥有者,祁钊也从未有过哪怕一次的逾矩。因为二人的结合乃是法律之下的又一重关系,依靠结婚协议连接。是以哪怕领了结婚证。祁钊也不认为自己有真正叫岑康宁“老婆”的资格。但仅仅是一个随便点开的评论区而已,叫岑康宁“老婆”的用户就多达三位。祁钊将这三人通通举报了。当然偷拍的博主也一并举报。举报的效率不算太高,因为这条微博在三小时后才被删除,且在被删除后的五分钟后立刻又被原博主重新上传。祁钊开始意识到这样的举报效率属实太低。他眉头微微一皱,很快便想出更为快捷有效的方案。利用自己写出的小程序,外加加盖顶级律所公章的律师函,举报的效率果然有所提升。
当然,根据不同平台的规则,祁钊会设定不同的举报程序,举报话术也不尽相同。唯一相同的便是每一个平台都要求祁钊展示相关身份证件。这点倒是简单,毕竟祁钊的确拥有与岑康宁的结婚证原件。互联网终于变得干净,祁钊对此勉强感到满意。虽说举报成功后,某些个别博主和学生们都会在个人账户中对他进行辱骂,但无所谓,祁钊的举报小程序会自动识别这些内容,进行新一轮的举报。然而他的满意却并没能持续太久。因为很快,那则由p大官方平台发布的新生宣传片上线了。祁钊并不知道岑康宁参与了这次新生宣传片的拍摄,还是他某日惯常检查举报小程序成果时忽然发现激增的举报成功数量后才意识到的这一点。这条新生宣传片无疑助长了那些人嚣张的气焰。因为宣传片中的特写镜头不再属于“偷拍”范畴,是以他们可以肆无忌惮地靠着截屏传播。又因为p大官方账号至少拥有一百万粉丝。视频平台推流了这条宣传片。数不清的路人,学生,有如蝗虫过境一般,涌入了宣传片视频下。更多的人开始跟风叫“老婆。”最高赞的一条评论达到十万赞。祁钊还记得自己点开视频后沉默良久,一直到两分钟后头脑才恢复清明。而在恢复清明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加强了自己的举报小程序。……“偷拍确实不对,这点我承认,不过那些叫老婆的真的就是跟风开玩笑而已,没那么夸张的钊哥。”岑康宁哭笑不得,试图给祁钊解释:“钊哥你可能醉心学术不太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在网上叫老公老婆很常见的。”“哪里常见”岑康宁愣了一下,看着祁钊认真的表情忽然想到,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是不是也露出过这样的表情是的吧。因为当时他听完刘海俐的条件,非常心动,所以忍不住开了个玩笑,叫隔壁的祁钊老公。祁钊先是短暂怔住,随后很快,他的表情就变成了现在这样——乍一看没什么。但实际上眉宇间有着极强烈的不赞同。本就冷峻的眉眼也变得愈发冷酷无情。当时,祁钊是怎么说的呢“请问岑先生对所有第一次见面的人都能叫出老公吗”“……”清晰的记忆开始浮现,岑康宁感到头痛的同时,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那便是祁教授从一开始的时候好像就不太接受这样的玩笑。这下糟糕了。岑康宁想。怎么才能让一个性格保守又“醉心学术”的人接受这样的玩笑呢首先岑康宁想的当然是举例说明。他拿自己当例子。“钊哥还记不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见面。”“记得。”祁钊道。岑康宁眼里闪过惊喜,坐直了身体,说:“对啊,那时候我就跟你开了个玩笑,我叫你老公你还记得吧。”“……你在开玩笑”“对。”岑康宁点头,笑了笑:“那时候都还没结婚,当然只是开玩笑了。”当然叫的理由其实还有一些说不出口的理由。玩笑话里多少藏着真心。对当时的岑康宁来说,这么帅还给提供图书馆编制的对象哪里找难道他不是自己命中注定的老公吗这样想着,“老公”几乎就是脱口而出。浑然不觉自己会因为这句“老公”被讨厌。后来其实岑康宁偶尔也会叫,大多数是半开玩笑的语气。就比如说不久前在泳池里,岑康宁耍赖不想练习,也叫了祁钊老公。当然这句老公多少有点儿想靠撒娇偷懒的意思。最后却完全不管用。直到现在岑康宁才意识到,这一招恐怕一开始对祁钊就没用。早知道就不叫了。岑康宁这样想,然后开口道:“真的只是开玩笑而已。”祁钊沉默良久。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岑康宁以为他会很淡定地告诉他“以后不要再这样开玩笑”,或者是掏出电脑,将不拿“老公”开玩笑这件事写在新合同补充协议上时。祁钊很严肃地问他:“这样的玩笑,除了我以外,你还跟谁开过”岑康宁:“……”半分钟后。岑康宁感到自己的身体正在逐渐升温。他极度窘迫地挠着后脑勺,十分想告诉祁钊,他跟很多人都开过这样的玩笑,才不是只跟祁钊开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