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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1 / 1)

门口那人走的越近,秦霁藏在案下的粉拳便捏得越紧。 她站起身,鹅黄花褶裙尾从杌子上滑落。 还未走到他面前,身后司未“咚”一声磕到了案上。 一声轻嘶飘入耳中,秦霁一腔愤懑不平就此打断,尚未走远的理智被寻回。 她往右移了小步,尽力挡住司未,“酒是我想喝的。” 陆迢视线掠过她的鬓发,落向案边眼睛眯成道缝的醉鬼。 稍顷,黄花梨木门重新关上。 陆迢转回来,目光似是不经意,在她身上多停留了一会儿。 秦霁今日着的一身鹅黄窄袖云锦裙,袖口用云丝绣了一圈小小的花骨朵。 此刻那些细嫩的花骨朵被她攥在手里,像是要捏成一瓣一瓣。 他走近一步,问道:“她走了,我陪你喝?” “我困了。” 她的拒绝实在生硬,陆迢勾唇,眼梢弯了弯,露出一个温和又不带笑意的笑。 “病好了?” 这话听起来有些像嘲讽,秦霁不知是不是自己有些心虚的缘故。 这次她没病,是装出来的。 她将衣袖攥得更紧,往后退了一步。 “我困了。” 隔日,司未清醒后,经过短短一瞬的犹豫,很快便对陆迢坦白了秦霁问的是什么。 那两人也因此彻底凉了下去。 各自的心思已经坦呈在彼此眼前,继续装模作样只会显得多余又可笑。 几日下来,秦霁和陆迢说的话加在一起都是屈指可数。 赵望数了数,“五句。” 司未又数了一遍,把他的手指掰下一个,“四句,姑娘今早的那句‘不去’是对我说的。” 赵望叹一口气,“你天天在姑娘身边好歹劝劝她,大爷有什么不好呢?” 司未白他一眼,抬脚踹了过去,“你这么出息,怎么不去找个好女人入赘吃软饭。” 赵望一个闪身躲开,讨饶地笑,“我这不是也在跟着大爷吃饭么,好好好,不跟你说了。” 晚间,书房。 陆迢提笔,在济州的地图上批了几处,其中有两处早就圈出,是城郊的两座山。 从茶馆带来的胭脂,是白墨兄长因济州黑矿一事失踪之前,留在此地所制贩的最后一批胭脂。 上回秦霁说到红蓝草的习性,给他提了个醒。济州城郊有十余座山,背阳而阴冷的山却屈指可数。 合条件的正是地图上圈出的这两座山。

它们在地图上邻着济州城郊不过半截指头长短,可由于它们前面各挡了一座高山,要过去得花上足足两日。 这几日他停了城中的线索,差人分头去了这两座山,其中一座果然有异。 暗卫来信,道去那里的路上有不少装扮过的探子,连沿途的山匪亦像是探子所装。 城外探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甚而,他们在济州探到这个地步也已经足够。 陆迢提着笔,毫尖积重的墨汁坠在纸上,将那处的勾画全部混为一个黑点。 索性弃了笔,这回直接拿起了那个引他失神多次的匣子。 赵望站在下边奇怪不已。 这匣子里面不就是一个镦么? 矛戟这类长兵,柄末都得套上一个,州衙里有此物并不奇怪。可大爷却背着人将其捡了起来,慎之又慎地放着,到书房后不知因它失了几回神。 半晌,陆迢将匣子盖好,“说吧。” 赵望抱拳,道:“三爷,卫霖在胭脂阁中还发现了一个可疑之人,若要查,他需当面向您禀明详情。” 卫霖这个人胆大心细,是陆迢手下最稳的探子。 他想要见面? 陆迢又一次打开手中的长匣,垂眼端详。 里面装的铁镦,外圈有道代表官制的印痕。朝中因军需而锻造的长兵,因着批次年份不同,印痕也有不同。 然而这些不同也有规律可循,陆迢看过今日铁镦外围的印痕。 一横一竖,正是去年,由秦霁她父亲督造出来的那批兵器上应当刻有的痕迹。 若是论起有何事能叫卫霖谨慎至此地步,想必只有这件。 陆迢默然不语,掌中握着的长匣在这期间一时轻一时重,叫他怎么都拿捏不稳。 沉吟许久,他起身道:“应了卫霖。” 出了书房,已是月上中天,赵望垂着头,将早就备好的烛灯递向旁边这人。 陆迢走到漆黑一片的听雨堂外,稍站了一会儿,方才推门进去。 这几夜从他进房到躺下,再到隔天起来,床上的另一个人一直都是一个姿势——睡在里侧,背对着他。 今夜亦无另外,陆迢翻手掀开被子,沉默着上了床。 夜深,一只乌鸦扑腾着在窗橼落下脚,一声凄厉地呕叫后又扑腾着飞远。 秦霁慢慢睁了眼,总觉后背有些发热。 她撑起手肘,想再往里侧挪,然而才抬颈,头皮便有一处传来了尖锐的刺痛。 秦霁躺了回来。 等了小会儿,没听见身旁有动静,她慢慢转过身,见陆迢与她隔了一尺宽,稍放下心。 她的头发太长,常被压住,不觉得是这人刻意为之。 秦霁屏了呼吸,手指渐渐往被压住的那段长发靠近,停在陆迢的肩旁,捏住了发段往回拉。 她将将开始用力,手腕忽而被一股更大的力给握住,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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