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找到李思言,秦霁收回视线。 她在这片角落原是想躲清闲,不想今日的主角还是相中了她。 陈贵妃来之前与入宫的燕王见过一面,屏围安顿收拾好之后,在随侍宫女的手指下看见了远处的秦霁。 这是她第一次见她,陈贵妃顿了顿,冷笑出声,“若真是这样的姑娘,他陆迢还真是一点亏都吃不上。” 她吩咐人把康阳公主叫至身边,低低耳语了几句,康阳眼中露出欣喜,“母妃放心。” 康阳公主在十几步外与身边的宫女确认一番,对方点点头,康阳便拿过她手中轻巧的弓箭,朝秦霁走了过去。 “秦家大姑娘。”她眼睛弯弯,“你怎么一人坐在这里?多无聊啊,与我一起去打猎如何?” 静永公主一面问,一面伸出手拉秦霁。 静永手心搭在秦霁的手背,甫一相碰,竟没能拉起,就这样僵持在案前。 静永公主的母妃早逝,如今寄养在陈贵妃名下,秦霁与她们二人都不相熟,唯一能称上交集之处,便是之前在黎州,她险些被送去给燕王做妾。 可那一次,她连燕王的面都没见着,事情就已作罢。 对视片刻,秦霁主动抬起了手,露出微笑,“多谢公主美意,臣女愿意陪同。” 静永说打猎,真的带她进了围场,在人少的背坡,她们逛了好些时候,总算发现一只猎物。 两人各持一柄弓箭,对着枯黄草丛里冒出的灰兔瞄了半天,灰兔不动,这厢谁也没舍得下手。 “它受伤了。”康阳公主道,两人走过去,康阳小心抱起草丛里的灰兔,懊丧地垂脑,“我先带它回去,明日你再陪我。” 康阳由身边的侍女陪着,先回了女眷休息的地方。 秦霁落在后面,彩儿道:“静永公主不像来打猎的,更不像找小姐相陪的。” “那她是来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彩儿瘪瘪嘴,用同一句问回秦霁。 “我也不知,明日自会有答案。” 走到斜坡的竹林边,秦霁止了步,对彩儿道:“你先上去,见到有人过来,悄悄知会一声。” 催她离开后,秦霁折身,与青竹后的人影相视。 李思言今日并非伴架,故而未着甲胄,一身,立在青竹间,颇有些 “你怎么还在这儿?”秦霁拂去他肩上接的化雪,与静永公主第一次经过此处,她便看到他藏在林间。 现在少说都过去了半个时辰。 “等你。”李思言道。 他眼眸绽亮,秦霁滞了会儿,抿唇一笑。 “我有东西想给你。”
毡毛雪兔荷包里倒出来一条绀青的剑穗,秦霁递给他,两人正要再说些什么,彩儿忽地跑了下来,猛地朝竹林咳嗽两声。 有人来了。 “我得走了,你……” 秦霁匆匆扭过身,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掌抚过眉间。 竹叶间有半化的积雪落下来,李思言指尖点去她眉间的一点白,温声道:“去吧,明日再见,秦霁。” 说话时,他眉棱眼梢都带着含蓄的笑意。 秦霁点点头,快步走了。 过来的是兵部尚书家的两个女儿,其中穿着粉裙的姑娘眼眶红红,鼓着腮,一副赌气模样。 “父亲说了让他教我打猎,永安郡主也在旁边瞧着,他倒好,拿个侍卫来糊弄我!气死我了。” “姐姐别难过,陆侍郎他许是有事——” “ 他能有什么事!”粉裙姑娘气得跺脚,猝然看到对面的秦霁,及时噤声。她们与她隔得远,两边互相见过礼,各朝着自己的方向离去。 等秦霁走远,粉裙的姑娘的火气消下去,低头黯然,“他说了已有心上人,非她不娶,也祝我早日觅得如意郎君。” 一副好相貌的作用实在太大,若是常人,她定然要斥对方有眼无珠。可偏偏是这人,男人有着英朗的俊容,一派坦然说出如此讨厌的话,让听的人也不觉尴尬。 “陆侍郎喜欢谁家的小姐?”妹妹好奇问道。 “我不知。”粉裙的姑娘顿了顿,回忆起陆迢说这话时低沉的语气,蓦地多出几丝幸灾乐祸,“但我猜,他的心上人十有八九瞧不上他。” 围场坪地,陆迢喉间忽然有些痒,他清咳一声,忍下了即将出来的喷嚏。方才他借口腿脚不便,没与其他人一起去后山,留在坪地。 对座的燕王斜乜一眼,笑道:“都说陆侍郎近来的身体不好,看来传闻非假,一阵风都没有,你自己还能咳嗽。” 陆迢平静地望着远处,消失一个时辰的人影重新出现,他拳心松了松,起身告辞。 “燕王殿下说的是,臣近日的身体的确不好。只怕将这风寒传给殿下,臣先告辞,不在这儿耽搁殿下赏景了。” 言毕,他往帐子的方向走去。 燕王望着他的背影,半晌,一声冷哼。 僚属见状,给他端上一盏茶。 燕王饮过两口,睐眼问道:“叫你们办的事情如何了?” “回王爷,陷阱已经布置好了,两人深的洞,足够他们爬上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足够燕王带着嘉元帝去到竹林。 燕王心情大好,哼起了小曲。 帐子外,陆迢遇上了刚刚回来的李思言。 两人将要擦肩,陆迢一眼瞥见他剑柄吊着的青色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