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迎溪站在沙发边低头，目光在她身上流连了半天，眉目柔情似水。 瘦了。 要有多累啊。 叶迎溪蹲下身来，伸手想取走姜慢手上的文件，让她睡得安稳些。 文件一动，姜慢轻哼了一声。 叶迎溪抬头便看见她蹙了蹙眉就睁眼。 后者很听话地松手让她拿走文件，再把自己的左手放回到沙发上。 姜慢睡眼惺忪，眼神都没有对上焦，却伸了右手上去。 她修长的指节抚上叶迎溪的秀发，顺着耳廓往下擦过她的下颚线再垂下来。 “嗯……” 叶迎溪一动不动，只是吸了口气。 姜慢过了好久才对上她的瞳孔，她看着她的眼睛，轻声呢喃：“回来了？” 叶迎溪和她对视，低声道：“嗯。” “哦……”姜慢呼出气音。 她又闭了眼睛，挪了挪身子的位置，让自己躺得舒服些。 姜慢大概要继续睡了。 睡前再度开口，三分怨七分娇。 ——“等你好久了。” 姜慢醒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她躺在了自己家的床上。 实在是久违了。 没有别人，她掀开被子去拿手机。看时间，九点多。再看信息。 叶迎溪：“我去学校了。” ——是很忙嘛，这么早出晚归。 姜慢回公司开了个会做交接，晚上还要和合作方对接。 还没到点，她在办公室把这大半个月堆的文件处理干净。 有人敲门。 她回了声。 是蒋弈宸。 姜慢还没抬头，先闻其声。 “做得不错。” 说的是她这次出差的办事效率。 蒋弈宸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跷起腿坐下。 他长姜慢几岁，经验丰富，后者刚进公司的时候还时常受他点拨。他们之间，隐约有两三分师徒情谊在。 姜慢回：“谢谢。” 又随便寒暄了两句，蒋弈宸才似随口挑起：“今天晚上有个会议临时取消了，我想着闲着是闲着，还不如陪你去吃饭。” 姜慢闻言顿了顿，再把钢笔放下，她笑着拒绝：“哪用得着麻烦你？” “我说真的。” “我应付得过来。” 蒋弈宸没有应，点了点头垂眸想了会儿再回：“好。” 姜慢是纹丝不动的商业微笑。 蒋弈宸好像没话可说，就站起身来。
然而他垂下头来的时候还是说出了他冗长铺垫的重点。 “董事长大概快回来了。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但我希望你可以再果断一点。” 他在点她。 姜慢在电梯里遇到了林峥。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的时候都默契地挂上了假惺惺的笑容。 她先打的招呼：“林总。” “哟，好久不见啊小姜总。” 姜慢点了点头，她祈祷电梯马上就到，他祈祷林峥不要再开口。 但她那么了解林峥——他不说些什么就不是他了。 “这次项目做得很好，老纪刚才和我打电话赞了你半天，我说姜总这么出色以后接手起公司来，做什么事情都一定是雷厉风行。” “林总谬赞。多得您指点，这项目要是完成，你功不可没。” 电梯到了。 停车场，两人一左一右，转身背对背的时候都猛地出了一口气。 小曹在电梯里就握紧了拳头。 她咬牙切齿：“全公司都知道，他派你去非洲，就是不想让你吃经济区的那块大饼。” 姜慢打断她。 “好了，以后别再说了。” “我说小姜这么能干，经济区开发的那个项目怎么瞧不见你人呢？一问才知道，啧，跑非洲去了。” “小姜总年少有为，再疑难杂症的项目交给你我们都放心。经济区看着好，那都没有挑战性的。” 姜慢举着酒杯，笑得肌肉都快松弛了。 ——但是钱多啊。 大圆桌和信口开河的中年男人们。 姜慢是累极了还要撑着笑。 直到右边肩头被人搭上，左边男人半搂半揽住她。 姜慢难以察觉地皱眉，没有动，笑得是更加灿烂。 “纪叔叔。” “小慢真是越长越好看了呢。” “哪里？倒是我差点忘了，我爸千叮咛万嘱咐要我替他问您和沈阿姨好呢。” 好一对恭敬的叔侄，然而姜慢只勉强记得在七八岁的时候见过他们夫妻。 纪总识趣，碰了个杯便不再为难她。 这场庆功宴结束的第一时间，姜慢掸了掸肩头。 在那个十二点到现在这个十二点，十二个小时，她都在笑。 笑得虚伪，笑得疲惫。 姜慢快要被抽干了。 可是她的房门有灯光。 叶迎溪就坐在书桌旁。 她的房间好像不再是她的房间，她的桌子好像不再是她的桌子。 那上面堆了好几摞书、打印的数据分析、笔记本。 只开了盏台灯，叶迎溪全神贯注地敲着键盘，偶尔停下来翻翻书。 她不抬头，就看不见倚在门框边的这里真正的主人。 姜慢不用再笑了。 她凝视着暖色灯光照叶迎溪精致骨感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