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剩键盘声和翻书声。 好久。 姜慢应该是累极了的。 但她还是站在了这里。 直到叶迎溪合上了她的笔记本。 她们都在意料之外落进了对方眼里。 叶迎溪眼中闪过错愕,更多的是惊喜。 她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慢回:“不知道。” 叶迎溪想要走过来。 而下一秒,姜慢喘了口气避开她,径直向主卧的卫生间冲过去。 她被隔绝在门外。 干呕声随之响起。 叶迎溪伸手握门把手,拧了两下没有拧开,反锁了。 而姜慢在里面咳嗽,在吐。 声音穿透一扇门要贯穿她的心脏。 叶迎溪沉着声命令,对,命令。 她说:“开门!” 没有人应她,姜慢在里面呕得似乎不能正常呼吸。 叶迎溪喊她名字。 “姜慢——” “别进来。” 有气无力。 “我昨天断药了,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不用管我,你去睡吧。” 叶迎溪开不了这扇门。 可里面像是翻江倒海。 她无能为力。 叶迎溪知道现在的姜慢不会想被任何人看见,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管更多的事情。 可她恨这扇门阻拦了她想要做的所有触碰与爱怜。 她无能为力。 水龙头没关紧。 ——滴答——滴答——滴答—— 水滴敲到洗手盘上,声响宛如丧钟。 姜慢靠着门坐下。 额前散着碎发帖在脸上,她没有工夫去管了。 她把身体的重量依托到背后的门上。 她放空了一切,灵魂分分钟出逃。 一呼一吸,眼神都是空洞的。 ——滴答——滴答——滴答—— 好累好累好累。 叶迎溪是一个很有分寸的人。 有分寸到不再说话,不再理会,不再站在门口。 她甚至盖好被子躺下了。 于是整间房子只有不远处的主卧洗手间有声响。 从干呕咳嗽到抽马桶声,再到水龙头放水声。 中间静了好长一段时间。
长到叶迎溪差点忍不住又敲门去问姜慢她是否还活着。 但她没有。 之后里面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姜慢在洗澡。 叶迎溪难受压抑得都没有心思浮想联翩。 精神类药物停药的反应特征,她忽然间很自责昨晚擅自将她抱回房间让姜慢睡了过去。 她侧躺着等,等到姜慢出来熄灯躺下。 叶迎溪又不那么有分寸。 她在被窝里伸一只手探过去,细腻温热的手覆在了她的手上,再五指收拢。 姜慢止不住地手抖,这也是后遗症。 黑,什么都看不见,姜慢好像不介意她的逾矩,只是淡淡地问。 “干吗?” 叶迎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上一秒钟好像鬼迷了心窍,做出的行为不受控制。但她没有丝毫悔意,她甚至想将五指嵌入对方指缝。 “这样会不会好点?” 姜慢好像不再有心思调侃,就如实回答:“不会。” 她们交握的两只手一起在抖。 就算这样,叶迎溪没有松开,姜慢也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许。 “吓到你了?”姜慢开口。 回应是叶迎溪拇指开始轻轻揉捏着她的手背。 没有人说话,姜慢闭上眼睛,于是感官放到最大。 触感没办法消逝,叶迎溪的温度像在点火。 她有些痒。 意识有一段时间的模糊,待到姜慢回过神来才又安慰道:“习惯就好,睡吧。” “嗯。” 她们便面对着面,手交握在一起,呼吸若有若无地交融。 谁都没睡着。 叶迎溪仍旧是早出晚归,跑数据到了冲刺阶段,她们实验室的人都忙得晕头转向。 这边昏天黑地,姜慢倒是休假了。 她们不太能见得着面,叶迎溪早八出门,九点十点再回来,又马不停蹄在办公桌敲键盘。 有时她回到家开门便见姜慢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百无聊赖按遥控器。 她说。 “你可算回来啦。” 她说。 “说要做饭给我吃的,骗子。” 她说。 “啊……你又丢下我这一整天了呢。” 姜慢越演越起劲,活脱脱一个独守空房的深闺怨妇。 她像极了在撒娇,说出的话都让人悸动。然而叶迎溪很清醒,姜慢挑逗人的话从来都是信手拈来,都算不得什么。 她如若当真,就太对不起自己的智商了。 况且,况且她也没有多认真在等她。 因为有难得一次叶迎溪回来得早,开门的时候,客厅里并没有人,整间屋子都是安静的。 叶迎溪学姜慢,她也盘腿坐在沙发上,笔记本垫在膝盖上敲。 然而姜慢没过多久就出现了。 不是从外面回来,而是客房。她见她从走廊尽头走出来。 她们对视,叶迎溪眯眼歪一歪头,不动声色——你被发现了。 隔了些距离,姜慢抱臂靠着墙角,眼尾轻佻,略微勾唇。 她以攻为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