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耐烦地挪开视线,重新攥紧手掌,任由血顺着指缝流进袖中,同时终于听见楼下传来小丫鬟们胆战心惊地拒绝:
“郡主不见人,你先回去吧……”
“谁都不见吗,刘管事呢?”贺云铮的声音亦压低了,细细听来还有点儿沙哑。
屋外的雷声也终于全聚来了这头,轰隆隆吵得她越发烦躁。
洛嘉闭上眼冷斥:“让他上来!”
楼下安静一瞬,随即脚步声盖过惊呼,噔噔噔冲上阁楼。
洛嘉依旧端着不可亵渎的姿态高坐上首,大袖衫的裙摆铺陈在脚边,烛火与熏香把她重新衬成了一个明艳高贵的郡主。
她看着贺云铮脚步有一瞬迟疑,毫不留情地讥笑:“怎么,突然觉得我很可怕了?”
贺云铮到底只有十五岁,从穷乡僻壤来到水深难测的京城也不过半年,哪怕努力学习了察言观色,学习委曲求全,终究学不会人命即将消逝于眼前却巍然不变神色。
他竭力想让语气平顺温和:“不觉得,但闹得这么大,满门抄斩是不是有点重了……”
“重?”
贺云铮刚要点头,却发觉这样好像是在直接说她做得不对。
……短短一瞬,他没想到尊卑,只有舍不得。
于是他摇摇头,点漆般明亮干净的眼眸一瞬不瞬地凝望她:
“他有罪就送官查办,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发落极刑,又连带家人,万一让其他人心生抵触,会对你更不利的。”